庆封将朝*大事交给儿子庆舍负责,自己带着妻妾住到卢蒲嫳家中,每日饮酒玩乐。卢蒲嫳兄弟为了给齐庄公报仇,设计除掉庆封。他们故意挑拨庆封与卿大夫的矛盾,引诱庆封决心杀死大夫子雅和子尾。
庆封派析归父去找晏婴,请他和自己一起讨伐子雅和子尾。晏婴回绝说:“我手下的人不堪大用,我自己也不够聪明,不能给您出谋划策,您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。不过请放心,我决不敢泄露机密,如果您不相信的话,我可以对天盟誓。”
析归父说:“您都这样说了,哪里还用得着盟誓呢?”
庆封又派人去找大夫北郭子车,请他参与讨伐行动。北郭子车说:“每个人都以不同的方式事奉国君,讨伐子雅和子尾这件事不是我能做到的。”
陈文子察觉到会有大事发生,他和儿子陈无宇商量:“国内就要乱起来了,我们
能从中获得些什么呢?”
陈无宇回答说:“可以在庄街上得到庆氏的一百车木材。”
陈文子说:“如果这样的话,可要谨慎地把东西守住啊!”
庄街是临淄城的大街,木材是建筑材料。陈无宇说陈氏将在庄街上得到庆氏的一百车木材,意思是说,庆氏灭亡后,陈氏会接手庆氏的权势。
陈文子父子在动乱即将到来之时,首先考虑的不是躲避灾祸,而是家族能否从中获利,难怪百年之后田氏能够成为齐国的统治者呢。
卢蒲癸等人准备进攻庆氏。动手之前,按照当时的惯例,卢蒲癸和王何占卜了一下吉凶胜败,然后把占卜的结果拿给庆舍看。他们当然没有告诉庆舍占卜的真正原因,只是说:“有人要去攻打他的仇敌,特地为此作了占卜,请您帮他看看吉凶如何啊?”
庆舍仔细察看了卦象,说:“卦象中有血光,这个人会成功的。”他哪里知道,这个血光就是庆氏的血光之灾啊!
公元前年冬十月,庆封到莱地去打猎,陈无宇随从前往。十月十七日,陈文子派家臣到莱地送信,谎称陈无宇的母亲病重,让他立即返回临淄。
陈无宇假意到庆封面前哭着说:“无宇的母亲病了,请您准许我回去。”
庆封不知是计,还起了一卦为陈无宇的母亲占卜。庆封让陈无宇自己去看占卜的结果,陈无宇只看了一眼龟甲便号啕大哭起来:“这是死的卦象啊!”他一边哭,一边捧着龟甲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。
庆封的族弟庆嗣感觉不对劲,因为他觉得陈无宇似乎在刻意掩饰龟甲上的裂纹,而卦象究竟如何,别人都没有看见。
庆嗣提醒庆封说:“我觉得要出事,咱们赶紧回去吧。如果临淄出现动乱,估计会发生在秋祭的时候,咱们现在往回赶,还来得及。”
庆封玩得正开心,根本不听庆嗣的忠告。庆嗣慨叹一声,说:“他以后恐怕无法在齐国立足了,如果能逃到吴国、楚国这些偏僻的地方,就算是侥幸了。”
陈无宇渡过济水之后,命人拆掉了河上的桥梁,破坏了沿岸的船只,让庆封无法及时赶回临淄。
庆舍的女儿姜氏嫁给了卢蒲癸为妻,所以她被称为卢蒲姜。卢蒲姜察觉到家中气氛不对,自己的丈夫似乎在忙着什么重要的事情。她对卢蒲癸说:“你有事不要瞒着我,否则肯定不会成功的。”
卢蒲姜一再追问,卢蒲癸头脑发热,就把计划告诉了她,说自己打算趁庆舍去参加秋祭的时候,对他发起攻击。
想当年郑厉公派雍纠去杀死祭仲的时候,雍纠也是一时糊涂把计划告诉了祭仲的女儿、自己的夫人雍姬。雍姬向祭仲通风报信,使祭仲有了防备,将计就计反杀了雍纠,郑厉公被迫出逃。
现在,卢蒲癸犯了同样的错误,而卢蒲姜的表现很耐人寻味。她对卢蒲癸说:“我父亲性格倔强,行事经常异于常人。如果没有人劝阻他,秋祭那天没准他就不出门了。你让我去劝劝他,让他别出门好了。”
卢蒲癸相信了卢蒲姜的话,放她去找庆舍。
齐国这一年的秋祭于十一月初七在姜太公的庙里举行,庆舍要亲临现场主持祭祀。卢蒲姜跑回娘家对父亲说:“有人要在祭祀典礼上对您发起攻击,请您千万不要去太庙。”
卢蒲癸不信,说:“谁敢这么干?”
说完,他就带着随从到太庙去了。
从表面上看,卢蒲姜把危险告知了父亲,符合孝道;而实际上,她了解父亲的性格,知道自己这么说反倒会促使父亲出门,所以她的所谓“劝阻”其实起到的是催促的效果,可以说,她对自己的丈夫是忠诚的。这难道也算是“忠孝两全”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