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经有这样一个人,手心带着一个汉字出生,还未出生便被人预测将来会成为辅国之臣,和一句有名的成语息息相关,还是一个姓氏的先祖。他是谁?
这个人便是春秋时期鲁国的“季友”,那句有名的成语便是“庆父不死,鲁难未已”。
季友的父亲是鲁国国君,就是那位被齐襄公灌醉,并指使人将其在车内折断脊骨而惨死的鲁桓公。当然季友出生的时候,父亲还好好的。
季友是鲁桓公的第四个儿子,还没出生之前,父亲非常期盼着孩子的降生,不知道是男是女,长相如何,将来会不会有出息。于是鲁桓公找来了一位著名的卜者——楚丘之父。卜者烧龟甲而占卜之,卜辞曰:
“男也,其名曰‘友’,在公之右。间于两社,为公室辅。季友亡,则鲁不昌。”
这段卜辞的大意:男孩,名“友”,将来会成为鲁国国相。
古代社坛“社”,意为社坛,是祭祀土地神之用。农业民族的统治者视土地为生命,夺取统治权之后,都会建立社坛祭祀土地神,借以宣誓拥有这块土地是得到了上天神灵的授权。
两社,意为周社与亳社。周社是周人祭祀土地神之所;亳社是殷商祭祀土地神之所。鲁国之所以有亳社,是为了警醒周代后人以殷商亡国之事为鉴。
朝廷处理*务的地方,就设在这庄严的两社之间,时刻提醒执*的朝臣不要乱来。能在此处办公的,当然是公爵的辅*之臣,也就是国相。
卜辞上说的可是挺神奇,将要出生的孩童未来的命运会是这样吗?
孩子出生了,果然很神奇孩子终于出生了,果然是个男孩,更令人惊奇的是,孩子的小手心上果真有一个清清楚楚的“友”字。众人皆啧啧称奇。鲁桓公更是喜不自胜,于是便给这孩子起名叫“友”。因为他排行老四,是儿子当中最小的,所以称为季友。
季友的前面还有三个哥哥,大哥是嫡长子,叫同;二哥是庶长子,叫庆父;三哥是庶次子,叫叔牙。季友是嫡次子,和大哥同是一个母亲。
光阴荏苒,日月如梭,一晃,季友长大了。父亲因为那场在齐国的灾祸死去了,大哥嫡长子姬同继了位,是为鲁庄公。
季友的大哥鲁庄公之戏曲扮相鲁庄公在位期间,季友并没有像卜辞中说的那样成为鲁国的辅*大臣,只是鲁国的一个大夫而已,他也在大哥的漫长的执*之下渐渐变老。直到庄公三十二年的时候,季友影响鲁国历史的机遇终于来了。
这一年,鲁庄公病了,很厉害。庄公自知时日不多,但一件身后事,却让他忧心忡忡,那就是立储。
按照鲁庄公的想法,他本想立庶长子公子斑为储君。从表面是看,一来因为鲁庄公的夫人哀姜没有子嗣,二来公子斑也是庶子当中的老大,按照次序立他也合情合理。但实际上,在鲁庄公的内心还有一段不便对人言讲的秘密——鲁庄公欠公子斑的母亲一个无法兑现的承诺。
想当年鲁庄公年轻时,曾经因为筑造祭台,在鲁国大夫*氏家中住过一段时间。在那里,他遇见了*氏年轻貌美的女儿孟任。从此二人一见钟情,坠入了爱河。在雄性荷尔蒙的冲击之下,鲁庄公许下了诺言,要立孟任为夫人。
海誓山盟,许下诺言周代诸侯的正妻称夫人。古人是一夫一妻多妾制。只有成为正妻才能算真正的主人,正妻生的孩子叫嫡出,地位高贵。嫡长子天然具有爵位优先继承权。而妾则是奴婢,仅仅是生育工具而已,生出的孩子也叫庶出,地位低下。
孟任,名叫任。庶出的老大称作“孟”,由此可以看出孟任本身就是妾生的,她深知为妾和庶出的地位与处境。所以对鲁庄公许诺立她为夫人半信半疑。为了取信于心爱的女人,鲁庄公割臂为盟。没过多久,二人有了爱情的结晶——公子斑。
割臂为盟也挡不住现实的残酷然而理想很丰满,现实很残酷,正在孟任憧憬着未来当公爵夫人的美好生活的时候,一桩*治婚姻轻易地击碎了鲁庄公许下的诺言。
鲁庄公在位的时代,正是春秋时期第一位霸主齐桓公横空出世之时。作为齐国的近邻,鲁国也曾受到齐国的侵袭。尽管有曹沫在会盟之时,拿着匕首逼着齐桓公,要回了齐国侵占的土地,但是齐强鲁弱的现实,让鲁庄公不得不接受齐桓公送来的*治婚姻。齐桓公把他的妹妹哀姜嫁给了鲁庄公,连同哀姜一同嫁过来的还有哀姜的妹妹叔姜。当然哀姜是正妻,是夫人。
哀姜成为夫人,孟任美梦破灭哀姜成为了夫人,那孟任也就只好做妾了。所以这么多年来,鲁庄公一直觉得对不起孟任。这回机会来了,夫人哀姜无子,正好立公子斑为储君,也好借机补偿自己心爱的女人。
但是事情没那么简单。哀姜虽然无子,可是哀姜的妹妹叔姜有一个儿子,公子开(原名启,为了避汉景帝刘启的讳,所以史书上改启为开)。尽管公子斑是庶子当中的老大,但因为哀姜和叔姜的背后是强大的齐国,所以立公子斑为储君,哀姜会不会答应,这还真不好说。因此鲁庄公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。
左右为难,鲁庄公问询叔牙于是他找来了他的三弟叔牙,征求他的意见。没想到叔牙的意见让他的心更乱了。叔牙竟然说:
“父死子继、兄终弟及,这样的传统在鲁国都是常有的。没有嫡长子不要紧,你的大弟弟庆父不是还活着吗?你要是去世了,让庆父做鲁国国君不就行了吗?这有什么好担忧的呢?”
本来哀姜那边的担心还没有去除,这又来了个庆父的威胁,鲁庄公彻底没主意了。
季友出场情急之下,他想到了与自己血缘关系最近的季友。果然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,季友听后,立刻表示,即使自己肝脑涂地,也要让公子斑继位,至于叔牙的事他自有办法。
什么办法呢?杀了叔牙。
季友立刻假传鲁庄公旨意,让叔牙到鲁国大夫邔巫氏(邔读如启)家中待命,同时密令邔季逼叔牙喝下鸩酒,并且说:
“如果你饮下这杯*酒,你的后代还可以继承你的爵位,不然,不但你得死,你还将后继无人。”
面对如此决绝的“君命”,无奈的叔牙只好含泪饮下了这杯*酒。
叔牙死了,季友觉得这下安稳了。于是,在八月癸亥日鲁庄公去世之后,季友主持仪式,正式立公子斑为鲁国新任国君,也算圆了鲁庄公的一桩心愿。
季友这样做,不光是因为和大哥之间的感情,更是因为忠君,而且他要为鲁国*坛的安稳负责任,所以才狠心杀死了三哥。但他的心还是狠得不够彻底,他虽然除掉了叔牙,但是最有威胁的二哥庆父却被他忽略了。正是因为他的这个疏忽,使得鲁国的*坛并不安稳,而且直接导致了后来鲁国两位国君被杀的国难。这就是那句有名的成语——庆父不死,鲁难未已。
庆父才是真正的威胁庆父一开始倒没有觊觎君位,但他却另有企图,欲立公子开。为什么要立公子开呢?因为公子开是鲁庄公夫人哀姜妹妹叔姜的儿子,而哀姜又与庆父长期私通。
确实够乱的,不过这种事情在春秋战国那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并不罕见。
如今,季友立公子斑为君的行为,彻底打乱了庆父与哀姜的预谋。于是庆父下了狠手。他指使一位曾经与公子斑有仇的名叫荦(荦读如落,意为强壮的杂色牛)的强壮的养马奴隶,暗杀了刚刚上任的国君斑,随后立公子开为新任国君,是为鲁湣公。
季友闻信,害怕庆父继续加害于他,于是急忙跑到陈国避难去了,陈国是季友母亲的老家。
季友去国,庆父更加嚣张,竟然再次弑君鲁湣公继位了一年多,庆父与哀姜的关系更加肆无忌惮了。庆父的野心也再度膨胀,与其让公子开当国君,还不如自己来当国君,他甚至觉得自己当初的行为都是多此一举。于是一个更恶*的计划出炉了——再次杀掉国君。
没有任何悬念,傀儡国君鲁湣公被庆父谋害了。连杀两位国君,这确实是鲁国的国难,在儒家正统思想中,这位庆父也可以算作十足的乱臣贼子了。
季友返国诛杀庆父,再立新君终封国相俗语讲,乱臣贼子,人人得而诛之。诛杀庆父的重任,最终落在了我们这位神迹颇多的季友身上。杀掉两位国君的庆父在鲁国已经失去了民心,于是季友出手了,在陈国的帮助之下,他带着公子申(也是鲁庄公的儿子)回到了鲁国,并且鼓动鲁国众士大夫起来反对庆父。失去人心,众叛亲离,惶恐的庆父出奔到了莒国(莒读如举,今山东省莒县)。
季友一边立公子申为鲁君,是为鲁僖公,一边贿赂莒国国君求得庆父归国,并最终逼死了庆父。庆父死了,鲁国的国难终于过去了,季友也被封为鲁僖公的国相,卜辞上的预测终于完全成真了。
为了宣扬儒家忠君思想,季友才神奇起来这就是季友传奇的一生。或许用神奇来形容更加贴切。之所以有卜辞那样的神奇,笔者私下里认为,这多是后人为美化季友的附会。因为季友的行为代表的是儒家正统的忠君思想。尽管那鲁难多半是因为他的疏忽造成的,但相对于礼崩乐坏、以下犯上类似于庆父、叔牙等人的行为,人们更愿意保留季友的忠贞,因此季友便神奇地留在了史书之中。
多说一句,据说季友的后人便以季为姓氏。而庆父的后人则以孟为姓氏,因为庆父是庶子之中的老大,因此称“孟”。当然他们都是姬姓,“季”、“孟”都是氏。
参考资料:《左传》、《史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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