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访武玉川楚篆书法│这种古文字，刀笔间恣性率真别有洞天
文│李东升图│崔振宇
这是一种最为古老的文字。最早用笔写在纸上的文字。随着楚简文字的大量出土，被众多书家青睐。而作为书法，一种古文字书体书法，却似乎并不遥远。年3月，我们带着对古文字的浓厚兴趣，在刘慈欣的家乡——山西阳泉，走访了一位专门书写“楚文字”的书家。
他叫武玉川。采访前，好友崔振宇介绍说，武玉川是我的老乡。电话里满口的乡音，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。见面后，始知他并未在我的老家生活过，但确是从我们老家搬迁出来的。隔着一座山，但语系同脉相承，说家乡话，两人无所障碍。
话题由刚刚过去的春节说起。这个春节，马云先生，写了一个“福”字，丑是丑些，但丑出了意思，火了。马云的福字中，有个“
”，表征互联网，有个猪首表情，代表猪年，篆字支付宝，占据“福”字右下角。关键点在于，这个福字有文化。有点文化搭台商家唱戏意思。这个福字，运用到商业中，两天被扫1.6亿次。还有马英久写春联。去年春节，马英久春联，10万幅，一个下午抢光。年再写，瞬间抢光。加印25万份，仍然不够卖。据说，一幅春联炒到了1.2万元，还是印刷品。可见其受欢迎程度。之后，因为书法火了的还很多，比如12岁的书法神童李昭华，比如32个城市“福”中的“重庆福”，等等。
说到这些，我想知道，这个春节，这些书法作品，到底传递的是怎样的信息？当今中国，书法在国人心里，因何如此重要？牵系的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回归？国力的强大？文化的自信？走访武玉川，想问的问题很多。有的可以明面直接提问，有的要在采访中获得。
足吾所好玩而老焉。这是武玉川的一方长形刻印。喜欢楚篆书法，源于他的另一项爱好，篆刻。楚文字属于大篆序列。他最初喜欢的是甲骨文书法，喜欢甲骨文中的刀笔味。用毛笔写出汉字中的刀笔味，这是一种挑战，也是一种诱惑。后来，遇到了楚文字，活脱脱的，用笔写在纸上的甲骨文书法。
象形、画感。神秘，遥远。原生态。他觉得找到了感觉，在刻刀与软毫之间，找到了着力点。在书法篆刻与楚篆书法中，找到了他的梦想与愿望。他觉得，这两个篆，是他一生的爱好与追求。人的一生中，职业与爱好，是最难以统一的。去岁，他当选为当地区书协主席，职业爱好理想趋同，他觉得，可以尽其所能去做他喜欢的事了。
中国文化源远流长。我们的审美通常与文化的传承有关。武玉川说，他喜欢楚文字，根在楚文化上。看“楚文字”书法，看着舒服，写“楚文字”书法，写得顺畅，会停下来问自己，为什么舒服，为什么浑身通畅，后来发现，是其中线条啊，阴阳啊，等传统文化中的大的关系，理顺了。
“楚文字”，在中国文字史上地位特殊。楚国是道家思想的发源地，老子为楚人，庄子生于宋，游学于楚，也可视为楚国人。“楚文字”，中暗含着中国的道教文化。也非常重视书写艺术。楚人尚奇，楚篆书写自由，尽情恣性，艺术上极具个性，自然天趣。
武玉川说，跟古人相比，跟古文字书法相比，现代人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。纸笔精良，可资借鉴的艺术资源，俯拾皆是。而我们的书法艺术，跟古代人相比，为什么总是差了许多。其实，古文字书法和今文字书法，体现的审美范畴，艺术意境完全不同，很多时候，我们研究的方向与古文字书法南辕北辙，根本就是错误的。
道家思想，老庄哲学是中国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。“楚文字”风格的形成，与老庄思想一脉相承。当时楚国巫风兴盛，诗歌、歌舞、书写是巫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。楚国地处我国南方，少数民族居多，地方特色、神秘元素、道家学说多种成份相融合，形成了“楚文字”的恣肆诡奇风格。
年，湖北武汉，楚地一次全国性的“楚文字”书法展览中，武玉川的一幅“楚文字”书法作品前，围了一大群人，居中的是著名书画大家，“楚文字”专家孙方。摄像机镜头下，孙老以武玉川书法为标准，向大家讲习“楚文字”的运笔特征，他觉得武玉川的书法，最能体现楚文字的原始形态与历史原貌。
有一种说法，“楚文字”，是用毛笔写出来的甲骨文化。而甲骨文，是刻在龟甲兽骨上的文字。楚文字、楚篆书法，延续着明显的“刀刻”味道，又有着软毫的韵味。武玉川认为，现代人书写古文字，就是要尽可能地逼近当时的历史文化，尽可能地还原当时的文字风貌。
武玉川说“楚文字”，不同于别的文字，流通地域广，受区域影响很大，不同地域的字形特点各不相同。而且，出土楚文字多来自当时的中下阶层，极少受国家清规戒律的束缚，体势多变，激情流畅奔放，自然天成。
视思明，听思聪，色思温，貌思恭，言思忠，事思敬，疑思问，忿思难，见得思义。在武玉川的书室，有一方砖雕，刻有孔子的《君子有九思》。武玉川认为，要了解楚文字的运笔特征，运笔变化规律，就必须不断地学习、思考和积累。如果不了解文字的内容内涵，不了解当时的文化，是难以准确把握其内在精神的。
比如“楚文字”中，有很多文字的书写，来自巫术文化，书写者有一种身份，天之使者，是人与神的媒介，代天传言，这样的文字，就有很强的仪式感，庄严、自信、豪迈，情感充盈，体现着天人合一的精神意味。
在武玉川的书斋，我们还欣赏了他的篆刻作品。在过去很长时间里，武玉川一直研究甲骨文书法，他的篆刻作品中，有着明显的甲骨文“刀刻”的本色。他的楚篆书法里，也明显带有甲骨文刀笔味道。
有人说，书法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缩影，源头与基础。中国所有的传统艺术，都与书法血肉相连。“楚文字”是古代汉字中，时代最早，体系完整的文字，是汉字之源。但从书法艺术的角度看，楚篆书法的研究和探索，还不是历史太长，可资挖掘的空间还很大。
在我们所处的地域中，像武玉川这样研究“楚文字”的书者并不多见，而在这个小众书体里，搞出名堂，形成自己风格的书者更是少之又少。如今中华民族，国力强盛，传统文化备受世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