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芪是一味临床使用率极高的中药,业内有“十药八芪”之说。其应用之广泛、功效之卓著,为历代医家所称道。
李时珍说:“耆者,长也。*耆色*,为补药之长,故名。今俗通作*芪。”(《本草纲目》)今就名医用*芪的经验作一简述,以冀加深理解,适时选用。
李东垣:*芪补中益气
李东垣为金元四大家脾胃派(补土派)的代表人物,其代表著作有《内外伤辨惑论》《脾胃论》《兰室秘藏》等。
李东垣在《脾胃论》中说:“胃虚则五脏六腑、十二经、十五络、四肢皆不得营运之气,而百病生焉,岂一端能尽之乎?”又说:“若饮食不节,损其胃气,不能克化散于肝,归于心,溢于肺,藏于肾。”由此阐发了“有胃气则生,无胃气则死”的道理,认为元气乃人生之本,脾胃则是元气之源,进而提出“内伤脾胃,百病由生”的“脾胃论”主张,并拟定出以补益中气、健脾益胃为功效的新方——补中益气汤、升阳益胃汤、调中益气汤,此三方均以*芪为主药。
《内外伤辨惑论》中用*芪的方子计10首,对*芪的功效最恰当的描述是“补中益气”,而与之相配的是白术、人参,可谓补益中气的三把斧;升提阳气时,必配升麻、柴胡;东垣用*芪,又必加陈皮以佐之,以防*芪补而壅滞,岳美中先生说,“这是东垣一大发明。”
李东垣对于内伤热证,不随时俗,提出“甘温除大热”新论。他说:“受病之人,饮食失节,劳役所伤,因而饱食内伤者极多,外伤者间而有之,世俗不知,往往将元气不足之证,便作外伤风寒表实之证,而反泻心肺,是重绝其表也,安得不死乎?”他认为这是“无阳以护其营卫,不任风寒,乃生寒热,皆脾胃之气不足所致也。”由此,他提出“当以甘温之剂,补其中,升其阳,甘寒以泻其火而愈。
《内经》曰:“劳者温之,损者益之。盖温能除大热,大忌苦寒之药泻胃土耳。”而甘温之剂的代表方就是补中益气汤。
王清任:*芪补气化瘀
王清任是清代革新医学家,所著《医林改错》载方33首,其中用*芪者15首,用*芪命名或以*芪为君药者10首,*芪最大用量八两(*芪桃红汤:生*芪八两、桃仁三钱、红花二钱。主治产后风),最小用量五钱。
虽然全书没有*芪专论篇,但他的主导思想是补气化瘀,他说:“元气既虚,必不能达于血管,血管无气,必停留而瘀。”故借*芪大补元气,以促血活,如补阳还五汤、足卫和荣汤、*芪桃红汤、*芪赤风汤、可保立甦汤等;其中以补阳还五汤为代表,该方重用*芪四两,大补脾肺之气,配以活血之当归尾、赤芍、地龙、川芎、桃仁、红花等,被后世医家推为治疗中风后遗症的第一方。
王氏还用*芪补气救脱,如重用*芪半斤、*参四两以治外伤后出血过多,气随血脱,渐至抽风;又在古方开骨散的基础上重用*芪四两,以益气活血,其胎自下。王清任以益气为主,活血为辅,治疗疑难杂症,如*芪防风汤治疗脱肛,*芪甘草汤治疗尿痛,*芪用量都在四两;以*芪补气托*外透的助阳止痒汤,用以治疗皮肤瘙痒、声哑、失音与风块疹等;以*芪补益脾胃的保元化滞汤,用以治疗痘后痢疾等。
后人对王清任运用*芪的经验多有发挥,临证并不局限于原书的病症范围,如王氏治疗痘后或产后的几首方子,凡气虚夹风、气虚夹湿者,均可考虑使用,这是“异病同治”治则的灵活体现。
张锡纯:*芪补气升陷
张锡纯称*芪“补气之功最优”。他说“*芪为气分之主药,能补气更能升气。”其功效以补气升陷为主,用之得当,还可回阳、理郁、醒脾、滋阴等。
张锡纯所创立的升陷汤(生*芪六钱、知母三钱、柴胡一钱五分、桔梗一钱五分、升麻一钱),就是针对胸中大气下陷而设,至今仍然是补气升陷之良方。由此所派生的回阳升陷汤、理郁升陷汤、醒脾升陷汤等,均以*芪为主药。至于升陷,则配以柴胡、升麻、桔梗;而于回阳,则配以干姜、桂枝;于理郁,则配以乳香、没药;于醒脾,则配以白术、甘草等。若配以知母,*芪温升补气,知母寒润滋阴,二药并用,“大具阳升阴应,云行雨施之妙。”(《医学衷中参西录》)。
张锡纯将*芪视为醒脑复瘫之要药。治疗内外中风者,他拟有逐风汤、加味*芪五物汤、加味玉屏风散等;治疗肢体痿废,拟有补偏汤、振颓汤;治疗脑中风后遗症,拟有干颓汤、补脑振痿汤、起痿汤;治疗风袭肌肉经络而致麻木不仁者,则有逐风通痹汤;以上诸方均以*芪为主药;而对脑贫血,则将当归补血汤加味,重用*芪一两治之。
张锡纯还将*芪用于肝气虚者,对此他从“天人合一”之理道:“肝属木而应春令,其气温而性喜条达,*芪之性温而上升,以之补肝原有同气相求之妙用。愚自临证以来,凡遇肝气虚弱不能条达,用一切补肝之药皆不效,重用*芪为主,而少佐以理气之品,服之覆杯即见效验。”
张锡纯对于妇科诸疾,亦善用*芪治之。如治疗寒热往来的玉浊汤,经闭不行的理冲汤,经水过多的安冲汤,血崩的固冲汤,产后发搐的和血息风汤,以及治疗阴挺的升肝舒郁汤,乳少的滋乳汤等,均以*芪为主药,少则三钱,多则一两半。治疗产后疾患,将*芪加到生化汤治之;治疗女子癥瘕,取*芪与三棱、莪术、鸡内金治之;治疗女子胎位不正,则用升麻*芪汤治之。
在张锡纯拟定的以*芪为主药的方子中,还有治疗瘰疬的消瘰丸,治疗瘰疬疮疡破后的内托生肌散,*芪用量均达四两。他认为*芪要生用,使其“补气分以生肌肉”,达到“补中有宣通之力”的功效。
陆仲安:*芪治疗“消渴”
陆仲安(~),曾在北京行医,因善用*芪治疗疑难危症,故有“陆*芪”之称。
年秋,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开拓者胡适突然出现多饮、多食、多尿症状,身体日显消瘦,医院诊断为糖尿病晚期,并认为无药可治。其朋友马某提议请中医治疗,胡适说:“中医之学,不根据科学上之系统研究,不足凭也。”马某说:“西医已束手矣,与其坐以待毙,曷不一试耶?”胡适勉强从之。
马某便请来陆仲安诊治,陆仲安诊脉后说:“此易事矣!饮以*芪汤,如不愈,唯我是问。”胡适服中药数月,果然痊愈。这时,胡适对中医治疗仍然有疑,医院,医院的西医进行检查后,大诧云:“果愈矣!谁为君谋?用何药?”胡适便把服用中药的实情告诉了他们。
著名西医俞鸿宾托人到胡适住处抄出了全部药方,并将药方缀作一文,刊登在丁福保主编的《中西医药杂志》上。药方为:生*芪四两、茯苓三钱、泽泻三钱、木瓜三钱、西当归三钱、酒*芩三钱、法半夏三钱、杭白芍四钱、炒于术六钱、山萸肉六钱、参三七三钱、生姜二片。此方系民国九年十一月十八日初诊之方。
胡适病愈后,曾在林琴南送他的一幅画上题一篇文章,其主要内容为:“我自去年秋季得病,我的朋友是学西医的,总不能完全治好。后来幸得陆先生诊看,陆先生曾用*芪十两、*参六钱,许多人看了摇头吐舌,但我的病现在竟全好了。现在已有人想把*芪化验出来,看它的成分究竟是什么?何以有这样大的功效。如果化验的结果,能使世界的医药学者渐渐了解中国医与药的真价值,这不是陆先生的大贡献吗。”
药理实验表明,*芪有明显利尿作用,对实验性肾炎的动物,可使蛋白尿减少,肾病减轻。大剂量*芪能延迟蛋白尿和高胆固醇症的发生。与*参配伍治疗慢性肾炎蛋白尿及糖尿病有效。这些实验结果与《中药学》教材中所言*芪“益气固表、利尿消肿、托*生肌”何其相似乃耳。
邓铁涛:*芪补益调压
国医大师邓铁涛在总结前人经验的基础上,将*芪的功效归纳为:陷者举之、升者平之、攻者补之、瘫者行之、表虚固之。陷者举之,如脏器下垂,重症肌无力、肌肉萎缩等,可取*芪30克,与枳壳3克反佐之,加入四君子汤中,一升一降,以升为主,以降辅之。
升者平之,升者血压升高也。邓老治疗气虚痰湿型高血压,重用*芪和温胆汤治之。邓老的体验是:*芪轻用则升压,重用则降压。治疗低血压,喜用补中益气汤,方中*芪不超过15克。治疗痰湿型高血压,喜用*芪合温胆汤,方中*芪必在30克以上。
攻者补之,邓老认为胎死于腹中,已成“邪实”,是虚中夹实证。邓老用王清任加味开骨散,重用*芪克,外加针灸,一剂而死胎下。
瘫者行之,邓老认为偏瘫、截瘫均属气虚夹瘀证,他推崇王清任补阳还五汤治之。其体验为:凡气虚血瘀之偏瘫,用补阳还五汤,都有疗效。而他所拟制治疗重症肌无力的强肌腱力饮(*芪60~克,*参、白术、甘草、当归头、陈皮、柴胡、升麻、五爪龙、何首乌、枸杞子),就是以*芪为主药的经验效方。其*芪用量从45克到克或达克;治疗一例截瘫,*芪用至克。
表虚固之,固表就是“实卫”。凡属气虚之盗汗、自汗者,均可用玉屏风散,其用量比例为:*芪12克,防风3克,白术15克。可加生龙骨、生牡蛎各30克,或浮小麦、糯稻根各30克。
邓老认为,使用*芪的指征应为:舌淡胖有齿印,脉虚大或寸弱。
清代王清任善用*芪,我师其法,用之得当,确有奇效,试作归纳,介绍如下。
1
陷者举之
重用*芪以升陷,其适应证为脏器下垂(如胃下垂、子宫下垂、脱肛、肾下垂等)、重症肌无力、肌肉萎软、呼吸困难、眩晕等属气虚下陷者。
以上诸症皆因气虚下陷,升举无力,致使脏器提升不起而下垂;或清阳不升,诸阳不能汇于巅顶而眩晕;
或宗气不充而难司呼吸出现呼吸困难;或肺气难支,吐故纳新受阻,朝百脉之职难司,四末失养而肌肉萎软无力。
胃黏膜下垂者,可用四君子汤加*芪30g,再配枳壳3g以反佐,一升一降,升多降少。
所以要用枳壳反佐,因胃属腑主受纳,胃气以降为顺,虽然黏膜下垂需升,但胃气需降,故重用*芪补气升提,以治黏膜下垂,而反佐枳壳以顺应胃气以下降,以促进胃黏膜之复原。
治脱肛,内蒙古《中草药新医疗法资料选编》载方:用*芪g、防风9g。
此方实出自王清任治脱肛之*芪防风汤。王氏方:*芪四两,防风一钱。
李东垣认为:防风能制*芪,*芪得防风其功愈大,乃相畏而相使也。
可见,王清任之*芪防风汤实源出于东垣,防风之份量不宜多用。此法治脱肛的确有效。
子宫脱垂,治以补中益气汤加首乌。
加首乌之意,一者在于引经,二者因胞宫冲任所系,全赖阴血所养,气得血养,血得气行,气血充和,冲任得调,所系之胞宫则能复其原位。
若能配合针灸,加强冲任之调理,则取效更捷。
重症肌无力,治以强肌健力饮,此方为自拟经验方,亦重用*芪为主药。
重症肌无力症候较复杂,除眼睑下垂外,可有复视,吞咽困难,构音不清,四肢无力,重者呼吸困难,大气下陷,危及生命。
我认为该病的最大特点是肌肉无力,因脾主肌肉,故此是脾胃气虚之证,并由虚至损,且与五脏相关。
治疗上紧抓脾胃虚损这一病理中心环节,重用*芪以补气升陷,同时针对兼夹之证调理五脏,重补脾胃,以运四旁,促病痊愈。
2
升者平之
此处言“升”,血压升高也。
高血压一病,肝阳上亢者为多,临床上多使用平肝潜阳、降逆熄风之品,但亦有不然者。
我治疗气虚痰浊型之高血压者,则重用*芪合温胆汤以治之。
据《中药研究文献摘要》所载日本寺田文次郎等报告:“与其他6种可以注射的降血压制剂比较,证明*芪的作用强大。虽然有的药剂可使血压有持续性下降的作用,但此种药剂大量使用后,可使动物衰弱。”
这一结论,从药理研究角度支持了重用*芪可以降压。
此外,我赞同以下的论点:血压之所以升高,是身体自我调节的一个信息,是内脏阴阳失调的结果,而不是原因。
当然,高血压经久不愈,进一步可引起心、脑、肾之病变,西医正因为注意高血压对心脑肾病变的影响,故以动脉血压指标作为辨病诊断的根据,作为治疗的对象,而千方百计地寻找降低血压之药品。
近年有些学者,从辨证论治的角度,重新评价这个观点。
认为血压升高的原始动因是血流供求的不平衡,其中尤以心、脑、肾为重要。
这3个器官血流需求量很大,当心脑肾血流供求不平衡,发生血压升高,升高血压对维持上述器官的血液供求量方面起着特别重要的作用,而血压长期升高的严重后果,也主要表现在这3个重要器官血流供求矛盾的严重脱节。
既然血压升高的深一层本质是血流供求的不平衡,而血压升高本身,是体内为着克服此种不平衡的代偿反应的努力还不尽善和不成功,于是,才有导致血压升高的血管反映持续存在。
血压升高并不纯粹是消极的病因病理破坏,不应当是治疗压制的对象,它应被看成是治疗的服务对象和依靠对象。
治疗若从帮助改善血流供求关系,帮助血压升高所要去实现的调节反应,因势利导,促其成功,则不需要再有高血压反应的持续激起。
这一论点正道出了治气虚型高血压重用*芪,就在于调节脏腑阴阳之平衡,改变“重要器官血流供求矛盾的严重脱节”的局面,促使“血压升高的血管反应”缓解而达到降压之效果。
这就是重用*芪以降压之机制所在。
对于高血压危象,我常用针刺太冲穴(双),重用泻法,留针三、四十分钟,根据情况1天1~3次治疗,并加服中药,多数取得较满意之疗效。
中医治疗中风之针刺疗法,往往就因能疏通经脉,平调气血阴阳而调整血压,收到迅速治疗效果。这亦是上述机制的有力佐证。
怎样解释*芪降压与升陷之理?
有人会想到中药往往有“双向作用”,故*芪又能升提又能降压。
如何掌握升降之机?我的体会是:*芪轻用则升压,重用则降压。
为什么药理研究只得一个降压的结果?因为动物实验都是大剂量用药进行研究的,所以得出降压的结果。
我治疗低血压症,喜用补中益气汤,方中*芪的份量不超过15g。
治疗气虚痰浊型高血压,我喜用*芪合温胆汤,*芪份量必用30g以上。
诚然,论方剂补中益气汤,除了*芪之外还有柴胡与升麻,可使升提之力倍增;
在重用*芪降血压时,亦可加潜阳镇坠之品,效果当然更好,但不加镇坠药亦有降压作用,这是可以肯定的。
曾会诊一中风患者,偏瘫失语而血压偏高,辨证为气虚血瘀之证,处方以补阳还五汤,*芪照方用四两,该院西医生对*芪四两有顾虑,拟加西药降压,晓之以理,照方服药后血压不升反降,乃信服。
虽说*芪重用可以降压,有证有据,但*芪仍然是益气升阳之药,这一点不可不加以注意。如果辨证为肝阳上亢或有内热之高血压,亦想用几两*芪以降压,则犯“实实之诫”了!慎之,慎之。
由此可见,药理学之研究目前尚未能为我们解答全部之问题,仍须辨证论治。
3
攻可补之
张锡纯认为,*芪之升补,尤善治流产崩带。
但重用*芪可下死胎,这是我的经验。死胎之于母体,已转变为致病之物——“邪”,病属实证。
自宋代以来,妇科方书,下死胎习用平胃散加朴硝。
平胃散是健运胃肠湿滞的主方,苍术猛悍为健运主药;厚朴、陈皮加强行气燥湿之力;加朴硝以润下。
前人认为,“胃气行,则死胎自行,更投朴硝则无不下矣。”
明代以后,《景岳全书》提倡用脱花煎催生与下死胎,此方以行血为主,兼用车前、牛膝以利下。
平胃散着眼于气滞,脱花煎着眼于血瘀。
我曾治一气阴两虚之胎死腹中之患者,初用平胃散加芒硝,并配合针灸,后用脱花煎,皆因药证不符而未效。
再经仔细辨证,借用王清任治产难之加味开骨散,重用*芪g,外加针灸,一剂而死胎产下。
开骨散是以宋代龟甲汤加川芎而成,明代又名加味芎归汤,此方重用当归、川芎以行血,龟板潜降,血余炭引经而止血,本方不用攻下药和破血药,故明代以后多用以治产难。
清代王清任认为,本方治产难有效有不效,缘于只着重于养血活血,忽视补气行气,故主张在开骨散的基础上,重用*芪以补气行气,使本方更臻完善。
此例何以用加味开骨散取效?
缘患者妊娠8月,胎动消失7天,诊其舌淡嫩,剥苔,脉大而数,重按无力,更兼问诊知其妊娠反应较甚,呕吐剧烈,食纳艰难,致使伤津耗气,病虽实而母体虚,本不任攻下,故用平胃散加味和脱花煎无效。
傅青主指出:“既知儿死腹中,不能用药以降之,危道也;若用霸道以泻之,亦危道也。
盖生产至六七日,其母之气必甚困乏,乌能胜霸道之治,如用霸道以强逐其死子,恐死子下而母亦立亡矣。必须仍补其母,使母之气血旺,而死子自下也。”
实践证明,傅氏这一论点是正确的,为下死胎另辟蹊径。
傅氏主张用疗儿散治之,我用加味开骨散取效,可算异曲同工。当时龟板缺货未用。
此例说明重用*芪可下死胎,这是寓攻于补之法也。
4
瘫者行之
对于偏瘫、截瘫等属于气虚有瘀者,补阳还五汤是一张特别著名的效方,它出自王清任的《医林改错》。
张锡纯虽然批评了王氏对于治疗半身不遂过于强调阳气不足之说,认为萎证有虚仍有实,补阳还五汤用之要得当,但张氏仍不能不说:“补阳还五汤其汤甚妥善也。”
我曾用此方治疗各种脑血管意外后遗症属气虚血瘀之偏瘫者,都有不同程度的疗效,有恢复五成的,也有恢复八、九成的。
曾治一例严重截瘫之女性青年,就诊时已卧床数月,两腿消瘦,自膝下皮包骨头,需人推扶起坐,坐亦不能持久。
我用补阳还五汤加减治之,*芪初用g,最大量时用至g。
服药8个多月,并经艰苦锻炼,已能扶拐杖缓慢行进,1年后参加工作,2年后能去掉手杖跛行,后结婚生一子。
我体会使用补阳还五汤需要注意两点:
一者辨证须是气虚血瘀证,二者*芪必需重用至g,不宜少于60g方效,其他药量也可略为增加,但决不能轻重倒置。
5
表虚固之
李东垣认为,*芪能补三焦之外,又能实卫气。
卫气者,温分肉而充皮肤,肥腠理而司开合者也。“实卫”就是“固表”。自汗一证,玉屏风散为疗效确切的名方。
我体会此方不但治自汗,一些盗汗属气虚者亦适用。
为了方便,常用汤剂,其份量为:*芪12g,防风3g,白术15g,防风用量少于*芪,白术的量是*芪与防风的量之和。
治自汗盗汗兼阴虚者,我喜用玉屏风散加生龙骨、生牡蛎各30g,或加浮小麦、糯稻根各30g;若汗出特多者加麻*根10g。
治疮疡烂肉,*芪也是一味重要药物。
曾会诊一患者,腋下肿瘤摘除之后,伤口久不愈合,不断渗液,1天要换多次纱布。
用补益气血之剂,重用*芪30g后,渗液减少,不到半月而伤口愈合,此*芪内托之功也。
小儿疮疖,逢夏则发,此伏彼起,实不少见,亦甚棘手。
一*医小孩,自2岁开始,夏季疖疮发作,用抗生素稍好,稍好又发,反反复复,此伏彼起,至交秋乃愈。如是者3年,乃求助于余。
时正6月,小孩满头疖疮,人虽不瘦而面*唇淡,舌胖嫩,苔白,脉细,此正气虚不能抗御病邪所致,拟扶正祛邪标本同治。
处方:*芪、皂角刺、青天葵、野菊花、浙贝母、金银花、蒲公英各9g,陈皮、白术、甘草各6g,茯苓、绿豆、炙甘草各12g
4剂,疖疮乃不再起。
其父翌年1月求治诊断根,为处预防方:*芪9g,防风、甘草、浙贝母各6g,陈皮、白术、蒲公英各12g,嘱其于4月开始,每周2剂。此后疮未再发。
4
证须审之
我虽喜用*芪,但*芪到底是药,不是粮,用之对证则效,用之不当则害人。
余曾治一肺结核患者,于养阴除痰药中加入*芪9g,1剂额部发热,2剂全面发热,3剂颈面均热,撤去*芪热自消失。
又治一中风患者,药后头皮发痒,体温增高,误以为外感,改用辛凉解表之剂,1剂退热,再用*芪90g,又再发热,右上肢活动反而退步,乃知辨证不确当。
细想患者脉虽虚大,但舌苔厚腻,而舌质不胖,亦无齿印,此证痰瘀比较,痰湿重于血瘀,改用祛痰为主,稍加祛瘀之药,以五爪龙代*芪,证遂向好转。
对于使用*芪的指征,我认为舌见淡胖有齿印,脉虚大或寸部弱,再参察有否其他气虚之证候,便可考虑使用。
至于用量之多寡,则要时时留意证候之变化,切戒墨守成规,刻舟求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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