旋龟文/直角三角形杻阳之山。怪水出焉,而东流注于宪翼之水。其中多玄龟,其状如龟而鸟首虺尾,其名曰旋龟,其音如判木,佩之不聋,可以为底。——《山海经》为了心中的那道声音,他宁愿放弃世间万籁。(一)霭霭*昏,金红的落日给世界镀上一层圣洁的晚霞。古老的河道上,一艘大船正缓缓行驶。奇怪,明明没有任何动力系统,这船居然能够逆着水流,缓缓向上驶去。再看船的两侧,是一股股粗麻绳,一头连接着船,一头拉到岸上。——是纤夫。几十上百人的纤夫队伍,喊着铿锵有力的号子,落日的余晖洒在他们古铜色的皮肤上。——以最原始的血肉的力量,与自然进行着对决。纤夫们必须得喊号子。他们说,只有喊着号子,脚下才有力,步调才能一致。阿琰没有喊。他是队伍里年龄最小的纤夫。对他而言,喊或不喊,区别不大。甚至吼了号子,还会浪费多余的体力。——他听不见。(二)他并非生来就耳聋。他是纤夫的孩子,从小便在这条河边讨生活,每天来往的船上,都是清一色的“贵人”。——在他们眼里,奴仆的性命不值钱。只不过是贵人聚会间一个小小的“趣味”,随意指使了一个孩子,过来试药,看看新的药方是否会有副作用。苦涩腥臭的药汤,夺去了阿琰世界里的声音。贵人们却丝毫不觉得愧疚,道着什么“幸好先找了个贱奴试过”,随手甩了块碎银子,便让阿琰的父母闭了嘴。再后来,一场天灾,让他成了孤儿,只得子承父业,任凭稚嫩的肩膀被麻绳一次又一次磨破,结上厚厚的茧子。阿琰年龄小,耳朵又听不见,对于整天过着苦日子、没什么消遣的纤夫们来说,是个嘲讽解闷的好对象。特别是几个年龄不大的青年,总是在闲暇时跑到他身边,脸上是笑嘻嘻的,嘴里却说着恶*的咒骂的语言,然后看着阿琰不明所以的傻笑,像是找到了天大的乐子。阿琰懵懵懂懂地知道,他们对自己没什么好意,但他不敢得罪他们。不仅是因为他们生气时会一起把他打一顿,更因为——只有他们,愿意理阿琰。“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呢?”寂静凄清的夜晚,大家都睡着了,阿琰站在河边,喃喃自语。可他听不到。他只能感觉到自己喉咙“嗡嗡”地震动。“不如跳下去算了。”他看着眼前静谧的河面,没来由地泛起了这个念头。“要下河与我作伴吗?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。”突然一道声音,在他心里炸响。他倏地睁大眼睛,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“听”到声音。“怎么又不跳了呢?”那道声音里带着些戏谑。“我为什么能听见声音?”那声音像是在心中响起,不经过耳膜,阿琰惊慌地四下张望,情不自禁喊出了声。——他依然听不见自己的声音。“啊呀啊呀,真是个小傻子,你当然听不到,这是我在用意念和你交流。”声音的主人笑道,“你也试着在心里说话。”“你...是谁?为什么能和我这样...说话?”阿琰在心里默念,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气。“喏,我在河里呢,你往左手边看。”脆生生的声音,像个小娃娃。“我要出来喽?”阿琰顺着它的意思望去,看见水面下,一颗脑袋缓缓冒出。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,阿琰刚要害怕大叫,以为自己遇上了讨命的水*,却被眼前的景象雷了个底朝天。鸟的头,龟的身,蛇的尾,四只脚爪划着水波,显得有些滑稽。“初次见面,我叫旋龟。”那奇怪的生物口吐人言,继续和阿琰“说”着话。“旋龟?”阿琰上下打量着它:“你是乌龟?”“我岂能和那些王八相提并论!”旋龟的话里满满都是嫌弃,阿琰想,如果它长着人脸,此时一定会翻个大大的白眼吧。“我是旋龟!是上古异兽!当年大禹治水,有我很大的功劳呢!”它骄傲地说,前爪拍起一片水花。阿琰吞了口唾沫:“那...你会吃了我吗?”旋龟连连摇头:“不吃,不吃!人类哪有河里的鱼虾好吃?刚出生不久的小虾米脆脆的,可好吃了!”它稍显笨拙地爬上岸,小心地靠近阿琰:“我就是...我就是有点孤独。这么多年,我待了这么多河流,一个朋友都没有。”它那低落的神情触动了阿琰,“原来,你也一直是一个人吗?”“你愿意陪陪我吗?”旋龟期待地看着他,“只是陪我说说话就行,我...我会帮你做事的!我可以帮你拉船,我力气可大了!”“当然,也许,你也能陪陪我。”阿琰自嘲地笑,“我们都是一个人。”“现在不是啦!”旋龟的声音更加明快,“我们是朋友了,对吧?”“嗯,是朋友。”阿琰咧嘴笑了。一人一龟聊了很久,旋龟的见识很广博,它给阿琰讲了好多远古时期的故事。它对人类的世界很好奇,阿琰也为它一一解答。“阿琰你说,我对那家人那么好,为什么最后他们还是向官府告发了我的踪迹呢?”“我也不知道。”阿琰一时没有回答上,他默默抚摸着旋龟的脑袋,“但我不会背叛你的,永远不会!”“谢谢你。”旋龟亲昵地蹭蹭他的手心。很多年后,他依旧记得那个清亮如水的夜晚。(三)“呦呵,老李,你觉没觉得今天轻松了很多啊?”炎炎烈日下,一个纤夫背着麻绳,喘着气问前面的人。“害,这是遇上河神老爷今儿个心情好,给我们这些拉纤的一碗轻松饭吃。”被叫作老李的人抹了把汗,继续弓着背,向前迈步。“真希望河神老爷天天都能可怜可怜我们呐……”阿琰当然听不到两个纤夫的谈话,但他分明感觉到,今日肩膀上的重量轻了不少。上古异兽,便是做梦,也难以梦到如此的生物吧?阿琰今天晕晕呼呼,觉得昨晚的一切都像镜花水月般,记不真切。又走了一个时辰,船上的贵人允许纤夫们短暂地打尖(休息、吃东西),阿琰急急忙忙丢开麻绳,跑向船尾。“旋龟,是你在帮我吗?”他默念。等了许久,都听不到回应。也许真的是自己做了个荒唐的梦罢,他沮丧地摇摇头。“咕噜咕噜”翻滚着细浪的水面,突然冒出一串泡泡。“阿琰,白天人太多了,我晚上再来找你。”一串串俏皮的泡泡冒个不停,阿琰被旋龟孩子似的脾性弄得哭笑不得。“知道啦,你别吹气了,不然别人真的要发现你了。”“浑小子!快滚!别站在我们的船后面!”高高的甲板上,一个仆人打扮的男人对着阿琰毫不客气地驱逐。“叫你呢,听见了吗?”见阿琰不搭理他,仆人气急败坏。另一个纤夫看见这一幕,连忙冲过去,对着阿琰的头狠狠打了一下。“这小泼皮是个聋子,听不见贵人的吩咐,冲撞到贵人了。”他讨好地对男人鞠躬哈腰,扯着阿琰走了。夜深了。阿琰捂着青紫的嘴角,来到河边。“旋龟,我来了。”水面下哗啦一声,旋龟冒出头,爬到岸上。“阿琰,你今天被坏人打了!”它为阿琰打抱不平。“我真想替你收拾他们一顿!”“唉,没关系的,他们要是不提醒我,真冲撞了贵人,我就遭殃了。”他想笑,却牵动了嘴角的伤,疼得“嘶”了一声。“不过,你还没有我的肩膀高,怎么收拾别人啊?”“哼,你别看不起我,”旋龟不服气,“你知道吗,当年我助大禹治水的时候,可以变到一艘巨船那么大!”阿琰坐在布满沙砾的岸上,躺下身,看着头顶的月亮,“谢谢你,愿意帮我。”“那算什么,帮助朋友是应该的嘛。当年大禹那家伙也一样。”旋龟学着他的样子躺下。月亮的银晖洒在河面,细细的波浪,像是旅人深夜的呓语。阿琰突然觉得内心很平静。“那个...阿琰,我翻不过身了,帮帮我......”(四)这趟船总算是拉完了。一个穿着对襟短袍的男人下船结账。“我们家老爷说了,这次的行程比预计多了一天,要从工钱里扣!”他鼻孔子朝天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老爷。“贵人,这...”为首的纤夫敢怒而不敢言,“夏天河水流得急些,实在是到不了这么快啊……”男人手里拿着工钱,悬在半空,不接话。“唉”纤夫只得接过,“多谢贵人照顾我们生意。”“晓得感恩就好。”那仆人甩下一句话,转身走了。“真是晦气!”待到纤夫们来到渡口,等待下一笔生意时,为首的纤夫骂骂咧咧把工钱分给大家。阿琰拿到工钱,盘算着要不要存起来,给旋龟买一条鲈鱼——河上往来的贵人们最为吹捧这种食材。他避开人们,躲到河滩上,听着铜板在衣兜里碰撞的响声,不自觉弯了嘴角。“小聋子,小聋子!”一群青年跑到他面前,不怀好意地看着他。阿琰攥紧了衣袋里的铜板,警惕地看着他们。“今天真他娘的晦气,我们累死累活半个多月,只有这么几枚钱!”为首的青年往地上啐了一口,“不过,加上你的,我们哥几个再分一分,就差不多了。”他夸张地指了指阿琰的衣袋:“你,的,钱,我,们,的!”然后又指向自己,嘴巴像出水的鱼般,一张一合,做着口型。周围的青年哈哈大笑,慢慢形成一个包围圈,将阿琰困在里面。阿琰想逃跑,却一次又一次被推倒在地上,沙砾磨破了他的手掌。他死死抠住钱,任凭他们用再大的力气都扳不开。“这是我的钱!我的钱!”眼泪混合着血沫,阿琰大吼,由于听力的原因许久不说话,声音嘶哑古怪。许是他那股子倔劲慑住了那群青年,又许是,他们找到了新的取乐的方式,为首的人示意周围的青年暂停,居高临下地对伏在地上的阿琰说:“今天我们哥儿几个心情好,给你个机会。”他蹲下来指着渡口的方向,“看到了没?那里有艘报废的渔船,你今天要是一个人把它拉动了,我们就饶了你。”阿琰从他的口型,大致了解了他的意思。“不去?那我们就把你的腿打断,让你连饭碗都砸了!”青年揪着他的衣领,“去不去!”阿琰已经哭不出来了,机械地点点头,被他半推半搡着过去。周围的纤夫也乐于看热闹,纷纷起哄,将一根麻绳递给他。阿琰脸上挂着泪痕,风一吹,就糊满了风沙,他牙关紧咬,拼尽全力拖拽着渔船。他当然不可能拖动。脚底在地面扬起一阵沙尘,阿琰不断跌倒又爬起,满身泥土,狼狈地像只泥猴。其他纤夫大笑着,对于辛苦了一天的他们来说,这就是最大的乐子。——还有什么,比看到别人的不幸更快乐呢?阿琰眼中的世界似乎慢了下来,人们大笑的脸庞,指指点点的手,不断在他眼里放慢,再放大。“阿琰,我来帮你!”旋龟的声音在心中响起,“你再试试!”纤夫们渐渐笑不出来了。那片烟尘中,阿琰缓缓走出,每一步都迈得很重,他的手被麻绳勒得泛白,手心的血迹已经凝结。那艘破渔船,船头劈开河里的细浪,听话地跟在他身后。“妖...妖怪!”不知是谁大吼一声,渡口坐着的纤夫们一窝蜂地炸开,那几个好事的青年,更是如见了*一样连滚带爬地跑了。阿琰丢下绳子,呆呆立在原地,身后是一片孤独的沙尘。(五)小聋子是个妖物的事情,在这渡口传开了。说书先生、纤夫、来往的过客,亲眼见过的、没亲眼见过的,都在议论着这件事。他被逐出了队伍。人们从一开始的轻视、笑话,到现在的害怕、厌恶,阿琰发现,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融入过他们。“旋龟,你知道吗?和别人不一样,本来就是种罪过,”阿琰抱着腿,将脸埋在双膝间。“你说,如果我能听见声音,他们是不是就会接纳我?”“不怪你,不怪你,”旋龟笨拙地安慰他,“在我心里,阿琰是最好的朋友,是他们不好!”“我现在连生计都没了,要到哪里讨生活?”他搂过旋龟的脖子,“我耳朵听不见,哪里肯要我?”“如果你真的想听见声音,我可以帮你……”旋龟低声说着,清脆的声音被阿琰的呜咽声掩盖。远处,似乎有一道人影。......阿琰在渡口找了份搬货的活计,虽然是一样的苦累活儿,但至少有了稳定的工作地点,不用来回奔波,勉强能糊口。这天,他终于卸完了货,准备回到临时搭建的窝棚,却被一个男人半路拦住,带到了附近一家茶楼的包厢。那男人身材矮小,长着一双倒三角眼,透着精明的光。他捋着下巴的鼠须,做出一副很和善的样子:“小兄弟,你就是那个能一个人拉动渔船的...阿琰,对吧?”他特意放慢了语速。阿琰看着他的口型,疑惑不解地点头,用嘶哑的声音回答:“贵人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“呵呵,本官想向小兄弟打听个事。我想,你应该不是天生神力吧?”男人扯起一抹笑,“想来,可是有什么神物在暗中助你?”“啪”,阿琰碰翻了茶杯,他努力想在男人面前保持镇定,却被他洞察一切的目光盯得发毛,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。“贵人...在说什么?”“我在说什么,小兄弟心里清楚,”他用杯盖撇了撇茶沫,又状似有些嫌弃地放下,没有喝。“我也不绕弯子了,我是朝廷的官员,奉朝廷之名而来……”他说,朝廷要大兴水利,修凿运河。他偶然路过此地,无意间撞见了阿琰和旋龟在河边的情景。他上报朝廷,说自己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发现了上古异兽。当初大禹治水,旋龟负青泥于其后,立下汗马功劳,被视作灵兽。朝廷遣了人马给他,让他务必擒住旋龟,让其服务于本朝。运河的开凿,若是有了旋龟相助,必将进展迅速,一帆风顺。“你最好乖乖说出它的踪迹,不然,我就派人沿河撒网,一路捕捞,让它无处遁形,终生服务于朝廷。”男人不紧不慢地威胁着他。“若是你主动说出,念在你知情上报,我会让它的日子好过一点。”男人一张一合的嘴,仿佛是一个漆黑的无底洞,将阿琰吞噬,他的眼泪一滴一滴掉落进茶杯。“不要妄想耍什么小聪明,也不要妄想和朝廷作对。”阿琰头一次感觉这么无助,这么多年,哪怕是被人打得遍体鳞伤,他也没有这么绝望过。还有深深的愧疚。“它就在这段河流附近,白天潜在水里,夜晚出来活动,范围不超过百米。......”阿琰觉得自己的喉咙哽着什么似的,堵得慌。“请你们,务必善待它。”“当然,朝廷的恩泽,便是异兽也能受到。”男人得到了答案,满意地捻着鼠须,“只是,我们‘请’到旋龟之前,就劳烦小兄弟在本官那里待几天了。”(六)他们把阿琰带到一个驿站,变相软禁着他。越来越多的人马来到驿站。一张张巨大的渔网、鱼叉,看得阿琰触目惊心。“不是说好了,是请它去帮忙吗?”他拽住一个人,惶恐不安地问。“一个畜生,也配请?真是笑话!滚开,别碍事!”那个兵卒打扮的人不耐烦地甩开他。阿琰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。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这样?几天过去,夜晚。驿里没有人休息。需要几十个人通力使用的渔网、比拉纤时还要粗几倍的麻绳、铁钩、钢叉,被马车拉着,随着一队人马,浩浩荡荡向河边走去。阿琰趁没有人注意到他,悄悄地跟在后面,一起去了河边。熊熊的火光映红的半边天,两岸的士卒将渔网撒开,截住了一段河道。水面上泼了桐油,火把一点,就在水面猛烈燃烧起来。有什么东西,在水里游动。铺天盖地的铁矢射向水里,那生物终于被逼出水面。鸟的头,龟的身,蛇的尾,发出如木头剖开的叫声,挥动着四肢和尾巴,打散漫天的箭雨。旋龟。往日不及阿琰肩膀高的它,此时宛若水中的巨船,掀起阵阵巨浪,试图冲破包围。岸上的人们吓呆了。官兵最先回过神来,恢复了队形。拉网的死死绷紧渔网,不让它有机会逃脱,同时,一股股绑着铁钩的麻绳,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,交错着绑住旋龟的身体。“呵!”一齐使力,向下一拽,旋龟凄厉地嘶吼着,被绊倒在河里。“收网!收网!”呼喊声一个盖过一个,大网缓缓收拢。“旋龟!快跑!挣脱绳子,别让他们抓住你!”阿琰在心里大喊,期望它能听见。它没有回应。旋龟的嘶吼渐渐无力,官兵们露出了胜利在望的笑容。“抓住这么个玩意儿,朝廷一定有重赏!”阿琰看着这场无声的闹剧,头晕目眩,终于支撑不住,跌在地上。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“不要自责,这不是你的错。”突然,他听到了久违的声音。“很高兴和你做朋友,我的小阿琰,佩戴上我的龟壳,可以让你恢复听力。以后要好好生活啊……”他愣愣地朝河里望去,旋龟似乎也心有感应,带着无限的依恋,朝他看了一眼。“再见了。”“嘭!”一声巨大的爆炸,将所有人掀翻在地,灼热的气浪波及了方圆一里。待到有人艰难地爬起,只看见河里空空如也,一片狼藉,没有了旋龟的半点踪影。......阿琰手中,静静躺着一块小小的龟甲。他听着一窝蜂涌进耳朵的声音,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如此嘈杂。(七)那天之后,这件事像是销声匿迹,几乎不被提起。朝廷压下了风声。阿琰恢复了听力,辞去了渡口的工作,进了一家书院当帮工。不求别的,只要能吃饱饭,让他读书。后来,他考了个秀才,便去四处游学,没有继续科考,到了一个地方,就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,给当地的孩子们教书为生。他专爱去集市、码头等烟火之地,去听人们的闲聊,去听说书先生的故事。——他想打听旋龟的踪迹。然而,它像是从世上消失了一般,再也没有关于它的传说。再后来,他遇到了一个朴实文静的姑娘,与她成了家,安定下来。“爹爹,你听,外面的鸟儿在唱歌呢!”一个孩子兴奋地指着窗外,“诗经有云: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......”男子笑着摸摸他的头:“轩儿背得不错。”他望着远处,目光有些游离。“这么好的天气,我们出去走走吧。”“爹爹你看,是百灵鸟!”穿过人声鼎沸的街市,父子俩来到了河边的小树林。“你听,百灵鸟的歌声多好听啊。”“是啊,这美丽的世界,轩儿要用心去看,用心去听,用心去感受。”男子慈爱地刮刮孩子的鼻梁。“那爹爹呢?”“爹爹也会的。”他回答。可是,我已经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。我宁愿放弃世间万籁,只求那道声音,再次在心中响起。“爹爹好像不开心。”孩子撅着嘴,很是不相信。“爹爹,没有不开心,爹爹只是...孑然一身太久了。”本来无一物u