狠毒后母骊姬,下决心谋害继子——晋国太子申生。
她以丈夫晋献公的名义下命令给申生:国君梦见你已故的母亲齐姜,你快去祭祀并把祭酒祭肉送来。
古人认为,分食祭祀的酒肉,可以分享福分。
申生不敢怠慢,在自己的封地曲沃祭祀亡母,然后亲自将祭祀的酒肉送往国都绛城。
献公正外出打猎。骊姬收下酒肉,把鸩毒倒入酒中,乌头毒混入肉中。献公回来要享用酒肉,骊姬说这肉从远方送来,先试试再吃。
肉给狗吃,狗倒地死去;再给小宦官吃,小宦官也死了。
骊姬哭道:“太子何其残忍,国君已经老了,他还等不及!不如我和儿子奚齐躲避到异国,或者干脆自杀,以免受到残害!”
申生收到消息,逃奔到新城。献公发怒,诛杀太子师傅杜原款。
杜原款临终前,派人传话给申生:“我不才,智拙不敏,没能很好地教导你,以至于被处死。我不怕死,有几句话要嘱咐你:死而不改忠爱,是刚强;恪守忠爱取悦父亲,是孝顺;杀身成全志向,是仁义。死而不忘君父,是恭敬。孩子勉励吧!死后留下美名,得到百姓怀念,有何不可!”
申生哭着领受了师傅的遗言。
有人劝申生,没有罪,何不逃亡?
他拒绝道:“离开晋国,会加深人们对君父的怨恨。如果死亡不可避免,我就在这里等候命令。”
骊姬唯恐继子不死,迫不及待跳出来,跑到新城对申生当面哭闹:“忍心谋害父亲,百姓都厌恶,你休想活下去!”
她离开后,申生知道继母终究放不过自己,何必要让父亲下达杀死儿子的命令,背负恶名?思忖再三,毅然走进新城的宗庙,自缢身亡。
临死前,他想起杜门不出的车右卫士、弟弟重耳的外祖父狐突,派人转告说:“我没有听从您的劝告,以至于自杀。我死不足惜,然而君上已老,国家多难,您如果能出来辅佐君上,我死而无憾。”
申生忠孝而亡,狠心的献公假惺惺给了个谥号:“共君”。
有过能改,谓之“共”。共,通“恭”。
太子虽已除掉,献公的儿子中,还有重耳、夷吾最得人心,骊姬的儿子奚齐仍然难以顺利继位。
献公要把重耳、夷吾赶往封地蒲邑、屈邑,大臣士蒍(wěi)奉命先去替他们筑城。为了拖延此事,故意迟迟不完工。夷吾报告父亲,献公责怪士蒍。他一边谢罪,一边劝道:“没有边患,何必筑城?”
朝堂告退出来,士蒍闷闷不乐,击节而歌:“狐裘蒙茸,一国三公,吾谁适从?”
狐狸袍子毛茸茸,一个国家中的三位公子,让我对谁跟从?(国君的儿子,称为公子)
到底拗不过,把城池筑完,让两位公子去了。
骊姬继续对付继子们,向献公诬告重耳、夷吾,事先知道申生下毒,知情不报。
献公很听老婆话,派兵攻打儿子们。重耳逃往母亲的祖国翟国,夷吾逃往秦国边上的梁国,打算以后见机向秦国借兵,回去争位。
这时候,晋国开始强大起来,吞灭了很多诸侯,其中有虞国和虢(guó)国。
献公为了废长立幼,不惜搞死自己的亲生儿子,似乎有些老糊涂,但对外战争,却很精明。
他派出大臣荀息,给虞国送去名马,请求借路攻打虢国。
虞国贪图礼物,同意借路。晋军因此得以攻击虢国,打下了一块地盘。
过了三年,晋国再次开口,向虞国借路攻打虢国。
虞国大臣宫之奇劝谏国君:“一之为甚,岂可再乎?晋国没安好心,只怕会连我们一起灭了。”
虞君很傻很天真:“不至于,他是咱们的同姓之国,沾着亲呢。”
宫之奇急道:“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,靠不住。况且虞国与虢国,唇齿相依,唇亡则齿寒!”
虞君仿佛胸有成竹:“我祭祀虔诚,祭品丰富洁净,神灵必然力挺我。”
宫之奇气到胡子乱抖:“《周书》说:‘皇天无亲,惟德是辅。’我还听说,鬼神不认人,惟德是依。神神鬼鬼的事,靠不住哇。”
虞君不听,答应了晋国借路使者。
宫之奇无奈退下后,惶惶然带着家族跑路。路上回望都城,叹道:“年终的腊祭,虞国没有机会举行了。”
这年冬天,晋军攻灭虢国。回师途中,在虞国扎营休息,又顺便打垮了东道主,俘虏虞国君臣。其中,大臣百里奚作为献公女儿的陪嫁奴隶送给了秦国,后来成为秦国一代名臣。(事见本号历史文章“姐夫遇上老赖小舅子——一国之君能不能留点体面?”)
虞君有百里奚、宫之奇而不能用,以致国破家亡,可谓自作孽。
晋军班师,献上战利品。荀息牵着当年送给虞国的名马,还给献公。献公笑道:“是我的马,只不过马齿老了些而已。”
这就是成语“假道伐虢”的由来。
开疆拓土,献公很拿手,但就是过不了美人关。当年打败骊戎夺得骊姬,一见倾心,想立为夫人,先按规矩请示神灵。
占卜官奉命占卜,用火烧灼龟甲,观察裂纹。结果显示不吉利。
献公不死心,下令换成筮问的方法请示神灵,即用蓍草起卦,推演吉凶。结果显示吉利。
“哈哈哈……就按筮问的结果办……”献公大悦。娶美人就是最大的吉利,龟卜不靠谱。
占卜官连忙劝谏:“筮占不如龟卜灵验,应该遵从龟卜的结果。而且龟卜得到的繇(zhòu)言说:‘专宠生变乱,将夺去您的所爱。香草和臭草放一起,过了十年还有臭味。’一定不能这么做啊。”
献公为色所迷,哪里听得进去,一意孤行娶了骊姬,导致后来太子惨死,两个儿子逃亡。
晋国的君位之争,究竟有多惨烈,文章继续展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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