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本文来源:合肥日报」
□文/施维奇
无数个彩霞满天的傍晚,这些闪烁的釉彩,带给我一种遥远的温静、平实和神秘……
烟大古堆早已被水淹没,就连村里人在拆迁的午后,或者向晚时分的闲聊中都不再说起,但它在我的心里依然葱茏着,从未被淡忘。
从村子往东往南到小河边,中间是一大片砥平的秧田,烟大古堆就在村子的东南。从我家南屋抬眼就可以看见它像一座赭红的土山,在空旷的绿野中巍巍隆起。一条小道从缓坡的杂树林穿过,记得直到我离开村子时,仍然可以在红土的路面上捡到陶器碎片——这些鬲、尊、罐等远古时代的残迹,被某一场暴雨冲刷出来。“鸡栖于埘,日之夕矣,羊牛下来”。无数个彩霞满天的傍晚,这些闪烁的釉彩,带给我一种遥远的温静、平实和神秘。
这片面积约平方米的商周时代古文化遗址,年7月被公布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。据合肥史志记载,此处属于西周时期的古村落,依水而建。
我家有一块地叫“汪塘面”,就在烟大古堆脚下,这块地离家最近,我挑担跟在父亲后面不用歇肩,其他的田就不行了。夏天河水清澈,从北屋下到河里,顺水漂流,总是游到烟大古堆才上来。这一段看着不远,河道曲里拐弯,盘盘绕绕,要漂一个多小时。古堆东崖陡峭,长满茂密的灌木,河水兜大弯转过去,涉河或上岸必须选择南边的缓坡。坡上种满旱地作物,高秸秆的棉花、向日葵、高粱、玉米,低秧子如花生、山芋,风吹草低,藤叶窸窣,时常窜出一些野物,最多的是毛狗。
在漫长的暑假和冬日的雪原追撵毛狗,这是少时最刺激的事,也是烟大古堆留在我记忆里最深刻的画面。其实,“毛狗”只是体型像狼狗,全身长毛,可并不是野狗。应该是类似獾一类的动物,至于究竟是什么,我至今也不甚了了。这种野物快如闪电地奔跑,根本追不上,尽管一次也没打到,但我们可以轻松找到它们的窝,玩得不亦乐乎。
月圆之夜,烟大古堆树影扶疏,总是撩拨着我们的好奇心。有两回着实让我们兴奋异常:考古队员来了!卡车开到村口,一群人带着铁锹、镐子、铲子以及长长的探头从车上跳下来;另一次是把船泊在古堆下的河湾边。接下来的一段时间,这群人天天在烟大古堆上忙碌个不停。村子里盛传着各种消息,一拨人说探到了煤矿,另一拨人又说是架桥。我们一群伙伴聚在河里游泳,看着高高的烟大古堆坡顶,觉得在这架桥最合算,只要几根方木一搭就成,水再大,上游三岔河木桥冲垮,这座桥也不会淹。我们游到船边,把我们的想法认真告诉他们,结果引来一阵哄堂大笑。
新世纪之初,建设大房郢水库,烟大古堆再次被打破沉寂——省市文物研究、管理部门和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专家联合进行“抢救性发掘”。据新闻报道,距今多年前的烟大古堆商朝遗址,将合肥历史又向前推进了几百年。这次发掘是安徽中部地区首次对西周遗址进行大规模发掘,对研究江淮地区古代文化具有重要意义。发现一批灰坑、墓葬、房屋等遗迹现象,出土器物多件,有陶器、铜器、石器、玉器、骨角器、蚌器等,以陶器数量最多。还发现了几片残缺的龟甲,上面被烧过的黑色印记和凿穿的洞孔依然可见。被烧过的龟甲在合肥还是第一次发现,专家认为这是商朝巫师用于占卜之物,可能是在战争即将来临时,巫师通过灼烧龟甲观察其表面纹路的变化,以此来判断吉凶。
此刻村人忙于迁徙,没了往昔